须家宅的美女(扬州才女孙阆仙,10岁入娼门,20岁入将门,30岁入佛门)
题记:人,总是要走出自己的世界
自古扬州出美女,也出才女。
扬州的才女虽不及美女那么繁多,也有着几位芳名远播:皇家“和亲公主”刘细君,“朝歌题壁”叶子眉,以及“汉家宜主”赵飞燕、还有林黛玉原型的“乱世幽芳”冯小青……
也包括本文主人公——“将府姝丽”孙阆仙。
01 不幸坠入风尘
孙阆仙,1883年,出生在扬州一户经商人家。生母原为侧室,虽地位不高,单凭貌美,深得丈夫喜爱。
孙阆仙自幼聪慧,在母亲熏陶下,很早就接触到音律丹青。她特别擅长古琴,师承广陵名琴家王方谷门下,“善操琴,喜画梅”,同时也受母亲的影响,信佛向善。
孙家本应生活富庶,到了晚清时期,天灾人祸,时局动荡,孙阆仙的父亲在商场博弈中,被歹人设计陷害,亏了一大笔银子。他郁郁寡欢之余开始贪食鸦片,并且还带着妻妾一起。久而久之,人也废了,田产家宅也变卖了不少。
到了孙阆仙十岁时候,母亲因病去世,此时的孙家已经家徒四壁,连给母亲准备后世的钱都拿不出来。丧心病狂的父亲,就把女儿卖给了竹西青楼老鸨刘三娘,所得的银子,只拿出一点给她母亲草葬,转身就送去了烟馆,只顾得吞云吐雾,再也不管女儿死活。
02 漫羡文箫廹彩鸾,恰如红玉耦饥虎。
孙阆仙在刘三娘手下,被迫卖笑为生,她不仅长相出众杏眼樱唇,柳腰桃面,妩媚中带有一丝英气,而且能诗会画,通晓歌舞,擅弹古琴,很快成为青楼红牌。前来买春的客人络绎不绝,但孙阆仙无非逢场作戏,迎来送往,从未将他们放在心上。
因为,在孙阆仙的心中,崇拜的是营妓出身的抗金英雄梁红玉,并且想效仿她投怀韩世忠,等到真正的英雄。
就像小凤仙遇上蔡锷,梁红玉遇见韩世忠一样,孙阆仙与徐宝山的相遇相识,一定也有一番惊天动地相见恨晚,只是在历史长河中没有留下笔墨记载,也是留给了我们一片浮想联翩的画面。
但一定是珠联璧合的,是值得回味的,也是命中注定的。
03 混世魔王徐老虎
镇江城中的南门大街,是一条贯穿南北的繁华商业街道,从清中期到民初,一直以城乡互市的商贸形式,历经数百年,经久不衰。
1866年,徐宝山就出生在这里。
据《江都县新志》记载:当时,徐宝山的父亲在一家竹器店里帮工,有一手编竹器的好手艺。徐宝山从小便子承父业,到店里跟着父亲学手艺,做了一段时间的篾匠。
然而15岁那年,徐宝山的父亲病逝,他厌倦了这种生活,怎能安心跟一帮老头,在一起日复一日,做着枯燥无味的体力活呢?因无人管束,他开始游手好闲,成日鬼混起来。
徐宝山的父亲没有给他万贯家财,却给了他一个孔武有力的好身体。他牛高马大,膀大腰圆,从小蛊惑仔开始混江湖,他无师自通地学会了耍剑弄枪,练就了身本领。臂力过人,手劲大的吓人,徒手撕开碗口粗的竹片,犹如撕纸般轻松。
更有传奇的说法,徐宝山枪法高超,已经不是百步穿杨可以形容。据说有人扔一颗花生米到江中,他站在江边能一枪击中。还有在黑暗中,哪怕有一个香头那么大的火星,他也能百发百中。这些传言真假难辨,但徐宝山小小年纪就闯出了名堂,被誉为神枪手。
04 金鳞岂是池中物,一遇风云便化龙。
徐宝山的发迹,则更加传奇了。他不仅武艺高强,而且爱打抱不平。
他得知京口驻防的一个旗兵奸污邻里少妇,极为愤怒,终于查访到这个作恶的旗兵,挥刀砍下他的头颅。
杀人犯法,何况杀了个作恶的旗人,徐宝山受到朝廷通缉,不得已乘船渡江,逃到一江之隔的江都避难,与土匪为伍。身负血案的亡命之徒,在跟随土匪打家劫舍的活动中,骁勇善战,犹如猛虎,为自己挣得一个“徐老虎”的威名。
1893年春天,徐宝山参与仙女庙劫案,震惊官府,再次被通缉。徐老虎一看形势不妙,悄悄潜回镇江,藏匿在宝盖山下一个朋友家中,但被人举报。徐宝山不想连累朋友,被丹徒县主簿张文焕捕获。
归案后徐宝山被发配甘肃,途径山东境内一家驿站,趁着官差睡觉,他发挥手撕竹片的功力,搬开枷锁,偷了一匹快马,连夜逃回镇江,将老母亲安顿到高资一个安全住处。
他知道追兵将至,镇江已无他容声之处,便偷了一条渔船,渡江北上,到了对岸瓜洲,投靠盐枭孙七门下,从此便流落江湖。
05 一战成名 称霸江湖
清代扬州,是淮盐集散之地,盐枭孙七当时虽聚众数百,但在他之上还有个更为强大的姓柏的枭魁。两家曾为抢占地盘,发生火并,因柏氏有两个儿子:一称狗头虎季,一称三王爷,都是杀人不眨眼的狂人,孙七不是对手,只好甘拜下风让出部分地盘。
徐宝山投靠孙七门下,寻得一次机会,为孙七抢回地盘,还一人斩杀柏氏兄弟二人。
一时间,徐老虎在盐枭界名声大震,数百人前来投靠。他在十二圩自立门户,但对孙七依然恭敬相尊,后来孙七战亡,徐宝山协助他的遗孀白寡妇,稳固地盘。此举被后来的台湾作家写成小说,香港拍成电影。
1899年春天,雄霸一方的徐宝山与江湖上知名的洪门任春山,等18人结拜为异性兄弟,开山立堂,取名“春宝堂”,声势更加壮大,遂成沿江一霸。
食盐一向是官府专利,私人是禁止贩运,官府打击非常严厉。徐宝山采取的手段是买通勾结,武装押运,数年间获利巨丰。但他规定每次走私,都要拿出两船的利润,作为善款,赈灾救济。徐宝山的声威与侠气名震一时。
06 相见恨晚 珠联璧合
孙阆仙遇到徐宝山之前,对他的大名早已如雷贯耳,和他有幸相识之后,就表示愿意为他赎身上岸。
徐宝山是犹豫的,他说自己在江湖拼杀多年,黑白两道都要取他的人头,多年前娶过一个妻子,留在镇江老家,侍奉老母。这么多年,他很少回去,也是怕给她们带来杀身之祸。
孙阆仙感念他一人孤身在外,甘愿委身做妾,只要能够留在他身边。
徐宝山为她的痴情感动,就娶了孙阆仙做妾。另外还将孙阆仙的堂妹,也从青楼里赎了出来,姐妹二人跟随徐宝山,做了姨太太。
徐宝山在扬州引市街一所豪宅,并花重金改造了,供两位姨太太居住。
孙阆仙跟了徐宝山之后,他的命运就转变到另一个阶段。他不再是那个土匪帮会性质的大盐枭,成了反清抗满的军阀,转而又接受清廷招安。辛亥之际孙阆仙以敏锐的目光,审时度势,为徐宝山佐理戎机,投身革命。
徐宝山在攻克南京、光复镇江等战役中立下大功,被南京临时政府,任命为第二军上将军长、扬州军政分府都督,统辖苏北,成为名副其实的“苏北王”。
袁世凯盗窃权成为大总统后,他作为刚被授衔的上将之一,自然想投机靠拢,竟杀害镇压革命党人,最终被张静江设计暗杀。
07 天地之大德回生
个人觉得,如果孙阆仙没有跟了徐宝山,以她的智慧,也未必过得贫困凄惨,可她为何押注身家性命和一生幸福,甘愿委身一个目不识丁杀人如麻的大土匪头呢?
或许她敏锐独到的眼光,看到了徐宝山的潜质,借助他的平台,可以实现她自己的抱负,有所作为。
比如她竭力怂恿徐宝山军政府礼贤下士,招揽人才。冶春后社诗人如吴召封、吉亮工、胡震及社会名流均被罗致于徐宝山幕中,这是出于孙阆仙的卓见。
创办了大德生药号,“大德生”取名于《易经》“天地之大德回生”之意。以“德正药真”而闻名,经常给穷苦人家免费施药。现在扬州的药店基本上都是大德生的连锁店。
扬州有个妇女界领袖郭坚忍,创办女学,孙阆仙主动捐资助学。更是与郭坚忍、秋瑾等人义结金兰,为妇女解放事业,推进妇女参政、教育,和提高妇女地位做出贡献。
在北伐时期,孙阆仙曾捐出了自己过生日时收到的五千元礼金,充作军饷组织女子北伐队,并任江北女子北伐军队长。完成了她效仿梁红玉的梦想,被后人写诗赞为:“吴宫重教美人战,扬郡俨开夫人城”。
08 倏报前营陨将星,可怜纬抱突沉渊
民国二年(1913年)5月24日,当“徐老虎”亲手打开从上海送来的古董“美人霁”花瓶木匣时,被暗藏在花瓶木匣内的炸弹当场炸死。
从引市街84号府宅里传出的这声剧烈爆炸,盖过了世尘所有的喧嚣
一代枭雄,亦正亦邪,功过难抵,烟消云散。
徐宝山被炸死后,刚刚30岁的孙阆仙悲痛难忍,万念俱灰,几次自杀,想要随夫殉情,幸被人救下。
强忍悲痛,孙阆仙按照徐宝山生前的想法,将他归葬回老家镇江,在今日高资地界,上将军徐宝山之墓,如今已经被一片葡萄园覆盖,仅剩一抷黄土小丘。
距离江边很近的新河街84号,是徐宝山在镇江的居所,这里住着他的老母亲和正妻。孙阆仙变卖了扬州的家产,留了一部分给她们,足以养老度日。剩下的,都拿出去做了慈善。
她将引市街的豪宅改为家庵,称祗陀精舍,又名衹陀林,1921年祗陀林建成后,孙阆仙亲为题名,三姨太剃度出家住持,法号了悟。孙阆仙带发修行,皈依佛门,诵经度日。
孙阆仙变卖自家金银财宝,及徐宝山留下的全部古董,倾其所有,为百姓解决江水泛滥之灾,修筑瓜洲河堤30里,并为瘦西湖整修“长堤春柳”,从大虹桥至徐宝山祀祠“徐园”,补植垂柳数百株,让我们这些后来人,有幸感受到这片葱茸绿意。
尾声
孙阆仙1947年3月圆寂,逝前三日在本庵削发受戒,法号朗潜,以了夙愿。火葬于天宁寺后,归葬于梅花岭畔,徐宝山祠堂旁,从此与她的“徐老虎”长相厮守。
孙阆仙借徐宝山成就了自己的功业,也造成半生青灯古佛相伴的孤寂。她的痴情,令人唏嘘感叹,她的善良受后人崇敬。她对百姓世人付出的恩泽,如衹陀林的晨钟暮鼓法雨滋润,至今仍普化一方。
参考资料:《辛亥枭雄徐宝山》《大江枭雄——徐宝山传》《民国扬州旧事》《邗江杂记下》等
梁红玉:
施剑翘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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