美女被吸纲(《狗日的粮食》:那个被卖六次的丑妇最终死在性无能丈夫的拳脚下)

作者: 时间:2024-06-02 00:29:44 阅读:

“食色,性也。”

——《孟子·告子上》

最近,著名导演张艺谋制作的《一秒钟》正在热映,作为当今中国最具实力的导演之一,他的作品自然可以称得上部部精品。

张艺谋早年间曾执导过一部名叫《菊豆》的电影,影片中,一位美丽少女为家境所迫嫁给了年过半百的染坊老板,婚后夜夜都要忍受那身体早就不行的丈夫的非人的折磨,最终她再也承受不住精神与肉体的双重痛苦,和丈夫的侄子珠胎暗合,生下儿子,最终家毁人亡。

《狗日的粮食》:那个被卖六次的丑妇最终死在性无能丈夫的拳脚下

这部电影聚焦于人类自古以来逃避不开的话题——性,通过菊豆的悲剧向我们展示:个人,尤其是女人想要满足自己的正常的生理诉求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。

电影改编自作家刘恒的小说《伏羲伏羲》,除此之外,作家还有两部小说,分别为《狗日的粮食》和《力气》,三者并称刘氏农村三部曲,从底层农民最基本的生存需求——食、色以及庄稼人最要紧的力气着眼,赤裸裸地揭示中国农民原始的生存本相。

其中尤为突出的是《狗日的粮食》(以下简称《粮食》),小说的名字看上去似乎有点恶搞和荒唐,让人猜不透作者想要讲什么,一连串的疑问冒出来:为什么是粮食?好好的粮食为什么要这么形容?

小说开头,是一个中年光棍走街串巷借粮食,男人名叫杨天宽,洪水峪农民,为人老实,甚至有点窝囊,借粮食是为了娶媳妇,娶媳妇是为了生孩子。

他借了两百斤粮食,扛在肩上,进了山,因为心中被愉快的念头激动着,他没有感到丝毫疲倦,而是脚下生风,“走得健”。

到了交易地点,卖家验完货,把粮食扔到骡子身上走了,露出骡子后面的“商品”——一个脖子上长瘤的女人。

杨天宽明白,这是他花了二百斤粮食——一笔不知何时才能还清的巨款——买来的妻子,可他还是“只对了一眼,不敢看了,有心去宰走了的男人,又没有力气”。

丑狠了。

《狗日的粮食》:那个被卖六次的丑妇最终死在性无能丈夫的拳脚下

尽管如此,反复掂量着,杨天宽还是觉得二百斤谷子换来个“瘿袋”是值的,“总归是有了女人”,而用女人的话说,瘿袋“又不长裆里,不碍生”。

女人说自己姓曹名杏花,可村里人见了她这副样子直说不配,所有人都给她叫“瘿袋”,没有尊重。

瘿袋从一出场,就注定了逃不脱的悲剧。

她让人卖了六次,原因不外乎是因为奇丑的相貌,但凡家里还能过的下去的男人都想办法把她卖了换粮食,杨天宽是实在走投无路,窘迫得很,只能跟瘿袋结为夫妻。

两人没等回村,就在路边的草丛里呼天叫地地办完了事。曹瘿袋的悲剧人生,从进村的那刻起缓缓拉开序幕。

丈夫没本事,队里队里分田,分给他最差、最远的,“游击队打鬼子烧的荒”,瘿袋咽不下气,跳脚骂那些当官的,杨天宽只觉得受了羞辱,拼了命地想把丑妻从房上拽下来,嘴里不住地喃喃道:“累着,行啦,下来喝(水)”。

丈夫是指望不上的,整个家的重担几乎全落在了瘿袋这个女人身上。



生存本能的驱使:为了吃饱放弃尊严

主人公瘿袋曹杏花是用二百斤谷子换来的,她的一生也是为粮食而存在的一生。为了获取粮食,她有多种方式:

在囫囵坨搭个草棚可以连续五宿不下山,没日没夜地耕种;在家里拉磨可以赛上一头罩眼牲口,恨不能把拉副杠的孩子们都给甩飞出去;背柴打水都比得过一个男人,一个人早晨起来十五担水不在话下;从生产队往回顺吃的东西,在集体劳动时躲避劳动而挖野菜,摘取邻居家的南瓜,甚至捡取骡子粪回来淘洗以获取粮食。

《狗日的粮食》:那个被卖六次的丑妇最终死在性无能丈夫的拳脚下

对于瘿袋淘洗骡粪获取粮食这一情节,作者用冷静、克制、客观的口气叙述出来,让人产生深深的震撼:

生红豆(三女儿)那年,队里食堂塌台,地里闹灾,人眼见了树皮都红,一把草也能逗下口水。恰逢一小队演习的兵从山梁上过,瘿袋抱着刚出满月的红豆跟了去,从驮山炮的骡子屁股下接回一篮热粪。

天宽见它在阳儿里晒,真把它当了粪,拎起来倒猪圈里。瘿袋见了空篮,从屋里跳出来就给他俩嘴巴:“瞎了你的!我闻骡子屁都不嫌,你看一眼就嫌它,你自己拉!自己拉一锅能熬的来,能煮的来……”

谷子豆子们(杨氏夫妇的孩子们)看着父亲让巴掌抡得转圈儿,好一阵挣扎才稳下来。墙头上有几个脑袋在笑,叹气。她不是母老虎又是什么!但人们又发觉她夹着细筛到河里去了。

骡粪沾了猪圈的脏味儿,淘得不能不细。草棍儿和渣子顺水漂去,余下的是整的碎的玉米粒儿,两把能攥住。一锅煮糟的杏叶上就有了金光四射的粮食星星。一边搅着舌头细嚼,一边就觉得骡儿的大肠在蠕动,天宽家吃得惬意。

食,人与生俱来的本能之一,在那个生存资料极为匮乏的年代,求生的本能便占据了首要地位。

杨天宽家二男四女,依次为大谷,大豆,小豆,红豆,绿豆,二谷,两谷夹四豆,寓意是很好的。尽管六个孩子都是以粮食命名的,但一家人仍然摆脱不了挨饿的命运,于是,对于饥饿的恐惧和逃避便有了一种近乎苛刻的态度和方法:

“外人进了天宽家,赶巧了能看见八个碗捂住一家人的脸面,舌面在粗瓷上的摩擦声、吧嗒声能把人吓一跳。”

《狗日的粮食》:那个被卖六次的丑妇最终死在性无能丈夫的拳脚下

饭后舔碗,可以说是杨家兄妹几个干得最早、最认真的正经事。这几个孩子舌头都好,长而且灵活。每日餐后他们的母亲,也就是瘿袋,都要验碗,哪个留下渣子就逃不脱骂和揍:“就你短舌,舔喽!”

于是,尚未理解现实世界活着的艰难的孩子们,一个个脑勺上挨一掌,腮上掉着泪,下巴上挂着舌,小脸儿使劲儿往碗里挤。

刘恒对于舔碗这一细节的描写是触目惊心的,人类对于生的追求也寄寓在这一细节之中。


性压抑的释放:动物性的原始冲动包含破坏力量

弗洛伊德精神分析学说认为:在人的诸种本能中,“性本能”处于特别重要的地位,它对于人格的成长、心理和行为都具有重要意义。

小说一开始就提到的二百斤谷子是杨天宽用以换女人的,换回瘿袋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性欲,准确地说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生殖欲望。在那个粮食匮乏的年代,杨天宽跟各家借来二百斤谷子翻过大山去换一个女人而且还走得健,这样的故事开端暗示了性在人的行为中所激发的能量。

但是这种性更多地是和生殖欲望联系在一起的。杨天宽看到瘿袋后,“只对了一眼,不敢看了,有心去宰走了的男人”,可见这种性没有丝毫美感可言,就像杨天宽自己说的,“丑狠了”,但是,“值也不值?他思来想去,觉得还是值,总归有了女人。”还打起了路的尽头那盘老炕的主意。

他之所以没有再把瘿袋卖掉,只是因为这是一个可以满足他性、欲的女人,对瘿袋的接受也是因为肩头长个瘿袋不碍生。在性本能的驱使下,他和瘿袋在回去的路上就在草棵子里呼天叫地地做了事。

然而,在粮食问题尚未显现出来的时候,对性本能还是肯定的。粮食的出现不过是为了满足性,可性的满足却带来了严重的粮食问题。

《狗日的粮食》:那个被卖六次的丑妇最终死在性无能丈夫的拳脚下

《粮食》里展现的性是充满旺盛生命力的表现,是由性而引发的对食本能的极端追求,始终将性和食物始终紧密地联系在一起:

在第一次“做”之后,作品中第二次直接写到性是在两口子去囫囵坨种山药的时候,那时的性是和食物处于同等地位的。但是性的旺盛和不加节制带来了粮食的紧缺,“头一个生下来,女人就仿佛开了壳,一劈腿就掉下一个会哭会吃的到世上。直到四十岁她怀里几乎没有断过吃奶的崽儿。”

随着孩子们的到来,这个家渐渐陷入饥饿的状态,粮食的问题成为首要的问题。性本能和食本能也失去了平衡。作品最后一次写到性,是在院子里黄瓜架后边。“两口子在月亮底下办事,不紧不慢做得渐浓,瘿袋就开了口‘明儿个吃啥?’”

“明儿个吃啥”的问题成为作品的重心,生活终归不是童话,人要继续生存下去,就不得不考虑这个问题,性本能也只好让位。


“泼妇”的悲剧

曹杏花在文中被塑造成一个泼妇的形象,人们都说,“西水的娘们不是人”。上文也提到,她偷摘邻居家南瓜而公然叫骂;置社会道德于不顾,从公社顺粮食;将羞耻心放在一边吃淘洗过的骡子粪便。

她的这种野蛮、不道德甚至有点可怕,究其根本,不过是生命本能驱使下真实人性的展现。在生存面临困境的时候,出于对生命的保护,曹杏花为了家人可以吃饱,不惜放弃一切。

然而,她这种近乎偏执的坚持和牺牲,却没有换来枕边人杨天宽的理解和同情。

从一开始,杨天宽就明明白白地嫌弃丑妻,带她回家不过是因为粮食已经花出去了,而这个女人虽然相貌丑陋,床上的事地里的事都是好手,甚至远胜过自己,在很大程度上为自己减轻了压力。

因此,当“泼妇”瘿袋对自己又打又骂时,他也像平时在村里人面前那样逆来顺受,打他就受着,骂他就当没听见,笑嘻嘻遮掩过去,当然,打骂的由头不外乎是粮食。

杨天宽一直以来都压抑着自己男人的征服欲和统治欲,对妻子毕恭毕敬,一方面是出于习惯,是他的本身的懦弱性格使然,另一方面,就是瘿袋因为能劳动,且劳动出色,在整个家的话语权和经济地位都超过杨天宽,夫妇传统的身份被置换了。

《狗日的粮食》:那个被卖六次的丑妇最终死在性无能丈夫的拳脚下

这里隐藏了一个巨大的隐患,由于经济地位的失衡引起了夫妻身份的倒置,然而他们本身作为男人、女人的传统思想观念仍然根深蒂固,精神与现实的矛盾不可能调和,只能爆发。

曹杏花是爱粮食的,把粮食看得胜过自己的生命。小说结尾,曹杏花拿着购粮证和钱去买全家人的口粮,却不慎将东西一并丢失。粮食是曹杏花一生的中心,已经深深地内化在了她的生命里。当她发现钱和购粮证一并丢掉了,“生就的急性子,当即便嗷地一声,跌倒在地上吐开了白沫。”

为她在昏迷中不辨人们的问话,只是嘟囔“丢了丢了……”她爬起来后的第一动作是夺路而去。“打了两个来回,把十几里山路上每块石头都摸了,又到灌木林儿里脱光,撅着腚撕衣裳补丁,希望里面藏点儿什么。”

劳苦了一辈子,最爱粮食,曹杏花并非为了自己,更是为了整个家庭。

瘿袋的生活其实很简单:找到粮食,活下去。面对瘿袋,天宽、孩子和村民们有着让人寒心的悲哀。天宽生性软弱,受人欺凌,尽管瘿袋的到来为他挡去了这些,但他更在乎的竟是那男人不像男人,被老婆揪着耳朵的“坏名声”。

以至于在粮证丢了以后,他会像变了个人似的扑上去无头无脸一阵乱拍,大巴掌在女人头上、瘿袋上弹来弹去,“好不自在”。他在宣泄,宣泄着对阻挡他挺起腰杆的粮食的愤恨,在长期的折磨下,良心的泯灭和人性的扭曲,让他忽略了妻子需要的宽慰和本应由全家承担的职责,变得冷漠无情。

村民们对待天宽一家,有着隔岸观火一样的心理,他们是看热闹的一群,“乡人们蹲在夜里听,明白天宽家的男人又成了男人,把女人的威风煞了。半世里逞能扒食,活生生丢了口粮,这是西水女人的造化。天宽,往死里揍她。”

粮食争夺让他们没有了辨别善恶的能力,他们像是逮着了一个解恨的机会,甚至不带星星点点的情感,可悲的他们做着故事的看客,并没有觉悟到或许瘿袋的今天就是他们的明天。

粮食是死物,却折磨着活人,扭曲了善恶,淡薄了人情,冷漠得让人心酸。

瘿袋丢了粮食,又挨了毒打,心如死灰,半夜,她安安静静地把第二天的活做好,选择了自杀。

《狗日的粮食》:那个被卖六次的丑妇最终死在性无能丈夫的拳脚下

中国古代很重视对女性的德育,为此有些学者还专门制定了女教的书籍,如《列女传》、《女诫》等。这些女教的书多传授一些“三从四德”、“男尊女卑”、“夫为妻纲”等封建思想。此外古代还专门针对女性设置了奖惩制度,比如“浸猪笼”和“贞洁牌坊”等。

这些封建纲常伦理不仅仅在婚姻上给女性带来悲剧,对于女性的身心也造成了伤害。《狗日的粮食》中曹杏花一生逞强,在村民眼中,她不谦逊忍让;在丈夫眼里,她不贤良淑德;当曹杏花被丈夫殴打时,村民们都隔岸观火。

在她死后,天宽饱尝抚养儿女的艰辛滋味方才明白她的不易。为什么杏花活着时人们惯以道德标尺对她作出斥责,却少有人去理解她为生存所付出的努力?“仓廪实而知礼节,衣食足而知荣辱”,一个饿得不能自保的人,你要求她放弃“食”的本能,去做一个淑女,未免太不讲人性。

原始的生命欲望本来是人生存的动力,但挤压在严峻的生存的困境中,这种欲望却以极致放大的力量使人性扭曲变形,即便是一个命硬的人,最后还是走向了死亡。

今天的我们虽然可以不必为一口粮食寻死觅活,但老语有云“人为财死,鸟为食亡”,粮食以外,形形色色的欲望拉扯着我们,把原本简单平静的生活扭曲成畸形,让我们无法摆脱,亦无处可逃。

警惕这种过分的欲望吧,不要让鲜活生动的生命沦为欲望的牺牲品!


END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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